07:文学副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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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9年03月14日 星期四 出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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水碓里舂年糕
  石旭东

  “年糕”,我们新昌人叫“水糕”,大家普遍爱吃,尤其喜欢吃我们新昌人自家“石臼”里舂出来的年糕。如今舂年糕都是电动机器,常年进行,随时随地都有得买,方便得很。然而,总忘不了先前在“水碓”里舂出来的年糕,味道特别好。“水碓”,似乎是我们新昌人的“专用名”,“水碓”里舂年糕也似乎是我们新昌人特有的传统加工方法。每当想起“水碓”里舂年糕,我的脑海里便会浮现出人们风尘仆仆、穿梭般往来简陋古朴而热闹非凡的“水碓”,和在“水碓”里辛勤忙碌、欢声笑语的情景。 

  “水碓”由三个部分组成:一是“引水渠”,土话叫“水碓江”,长度看离水源的远近(我们村的约有三百米),用以贮存溪流里引进来的水,两米左右深度,水渠的前端装有一道闸门,闸门的下方设置一个由两枝毛竹做成的放水“机关”,闸门往上提则流量增大,闸门往下放则流量减小;二是“大水轮”,大水轮装在引水渠的出水口,表面有多道匀称的板叶,流水冲击板叶推动水轮不断匀速滚动,水轮上还装有数道(一般是三道)和“榔头”“捣臼”相对应的压板,压板随水轮旋转带动榔头起落;三是“榔头”和“捣臼”,“榔杆”是木头做的,“榔头”是石头做的,重量上百斤,“捣臼”为整块石头雕琢、打磨而成,螺旋型,口大底小,表面光滑顺溜。 

  “舂年糕”的工序也有三道:先是舂“糕粉”,把浸透的水米放在石臼里舂碎,用细筛子筛成米粉,叫“糕粉”;然后把糕粉放在木框子里,蘸上水黏出“粉子”,分粗、细两种,放在蒸桶里(“蒸桶”叫“饭甑”,一甑为“一臼”,约20斤米),下半桶放粗粉子,上半桶放细粉子,再用细粉封口,上灶蒸熟,叫“糕花”;再把“糕花”倒入“石臼”里舂成一个大“圆团”,放在板桌上,由两人一人一头用光滑的竹杠子压成大“圆饼”,再用专用的“苎麻绳”将大“圆饼”十字形一分为四,一份土话叫“一瓜”,最后将每“瓜”的“棱头”磨光,并在其正面打上五个红印(三个直打,两个横打),一臼“捣臼”年糕就完成了。 

  从“水碓”的构成和工序里,我们不难看出“捣臼”年糕的来之不易。为此,农民兄弟在那个年代是把舂年糕当做一件大事的,因为一年只有一度,又集中在年边进行,而且家家户户都要舂,数量又多(要贮存,要吃到第二年的清明节前后),少的数十斤晚米(粳米),多的上百斤、乃至数百斤。因而要挂号排队,时刻留意去打听轮号,直到把年糕担回家来才“落心肚”。小孩子们更是把舂年糕当作头等大事,自家排上号之后,就盼星星、盼月亮,天天等着舂年糕的日子,他们除了要去“水碓”吃可口的“糕花”之外,还要做“孙悟空大闹天宫”“猪八戒背媳妇”“将军跑马”“猢狲骑绵羊”“大公鸡报晓”“小白兔吃草”等等的“年糕玩具”,这也是“水碓”工场里的一手绝活,水平高低会直接影响“水碓”的生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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