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浙东新昌有一个响当当的地名:儒岙。按字解,该是文人雅士聚集之地吧。然而,它却 “自豪” 而不“自傲”,“自谦”而不“自卑”,“自信”而不“自负”,“自得”而不“自大”。无论品性还是风格,都让人深敬。你看,它尽管称“儒”,但仅是“儒”而已,并没有在前面加什么“大”“名”之类的修饰词;尽管有一个镇的辖地,而且声名也大,可它又偏偏只唤作一个小小的“岙”?凡此种种,无不让人感其“低调”和“谦恭”,也从一个侧面透露其神秘和神圣,更何况它的“靠山”是一座名闻中外的神山——天姥山。直觉告诉并提醒自己:此地藏龙卧虎、高人频出,进入这块土地,须谨小慎微,万不可轻举妄动!
也许我是个极其普通的人吧,尽管“儒岙”之名如雷贯耳,也尽管心向往之,但却一直无缘相见,待真正相遇时,已进入了二十一世纪的曙光初照。
那年的初夏,我以“随同记者”的身份跟随县里的“父母官”赴该地采访。当踏上这方神奇的黄土地时,显然有一种别样的感觉,尤其是,当攀登上一座山峰,此种“别样”便更加明显。后据人介绍,那山便是被清代桐城派鼻祖方苞误认为的天姥山,从而让方苞发出“乃一小丘耳” 的失望之叹。是的,就高度而言,这山峰与四周的群峰相比确实没有优势,也想必方苞的眼界太高了点吧。有道是:“山不在高,有仙则名”。在我看来,即便是这样“一小丘耳”,也让我敬畏顿生!
此时,山风习习,衣襟飘逸,犹如坐在飞机内俯瞰,又如飞禽鸟瞰,儒岙全景尽收眼底,顿觉飘飘欲仙,随时可以羽化而去。此种感觉至今记忆犹新,若有机会,定当再攀。
此后,我与儒岙似乎便难分难舍,曾陪电视连续剧《聊斋》的总制片寻仙踪,曾和台湾画家登天姥,曾与远方来客访仙游,曾约亲朋好友品清茗。而每一次的造访都有每一次的不同感受,个中感受和感悟,虽然不可能在此细细叙来,但可以告诉你:儒岙这块神奇的土地,即使你来一千遍、一万遍,也览不完它的胜,探不完它的景,说不完它的事,感不完它的情。因为,它有上下数千年的文化积淀,是让人吟唱不绝的“浙东唐诗之路”的精华地!
为了能静静地感受它的真谛和内在魅力!我又不时携妻悄悄地去关岭听天台、新昌两地的乡音,去王渡溪走芳草遍地的古桥,去黑风岭感受商旅的艰辛,去皇渡桥推想康王落难时的情景。总觉得这里的一草一木都能说话,一枝一叶也有灵性!
说到这里,我又不得不重来叙述一下这个“儒”字,尽管“儒岙”的地名来历有种种解释,但为何独取这个“儒”字?值得探究。以儒岙这方水土的习俗及百姓的品性论,我想,这个“儒”多半不是他们自己命名,而是他人赠予的。
这样推测,自有我的一番道理。别的不说,此地有一村唤作“南山”,一见这两字,便自然让人联想到陶渊明笔的“悠然见南山”,你看这名字取得多有诗情画意?南山村里又有“一乐堂”“和乐堂”“德星堂”“寿山堂”“集庆堂”“怡山堂”和“南山楼”等等。而从这众多的“楼”和“堂”的名字中,给人的感觉显然就是“和平共处”“和衷共济”“乐怡延年”“品德至上”等等这些永不过时的理念。试想,如果没有文化,哪有这般见识?既有这般文化又有这般见识,其民风之淳朴,习俗之文明,读书人之豁达大度、文明儒雅便也毋庸置疑了。
该地有座庙,庙内供奉的是大禹治水时的大禹,普遍地,管叫这样的庙为“禹王庙”,唯独这里称“彼苍庙”,有名家解释,“彼苍”两字翻释成现代口头语就是:“他,就像天一样的博大和崇高!”你看,这样的赞美,是不是更有文化?更有内涵?更贴近我们的心理表达?
因此,所有这些,得到古往今来在这条“唐诗之路”上过往的骚人墨客达官贵人的一致公认,从而敬赠之,想必也是顺理成章的。
都说时过境迁,而在儒岙这块土地上,尽管岁月同样越千年,但却时过境不迁。因为它的历史文化积淀已厚,难以轻易淡化。
都说时移俗易,而在儒岙这块土地上,尽管风俗也一变再变,但却时移俗不易,万变难变其宗。
斗转星移多少年,风云变幻是青天。如今的儒岙“儒风”依旧,诗韵仍存,就连同样一个作为新兴产业的民宿居,所取的名字就是比别人有着更浓的文化气息,“尚诗堂”“悠见南山”“秋山行吟”等等,哪一个不是沾着翰墨的清香?
让人感到欣慰的还有,在儒岙土生土长新生代的诗人书画群体早已崭露头角,青荷、月影、小紫、良辉等等,一个个熟悉的名字显然就是其中的代表。
如今的儒岙,已先后获得过全国重点镇、浙江省首批省级中心镇、省小城镇综合改革试点镇、绍兴市小城市培育试点镇。先后荣获全国环境优美乡镇、全国文明村镇创建工作先进镇、省级文明镇、浙江东海文化明珠乡镇、省级生态镇、省级森林城镇等荣誉称号。
在儒岙生活的人们是幸运的,是幸福的,更是自豪的,当好好珍惜之。儒岙,也将以它特有的身姿,永立在天姥山麓这块神圣的土地上。